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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溥沙师徒/狄沙]杏林旧事(第三回)

第三回

上回书说到,说到哪儿来着?哦,说到王太医封官驻洛城,小沙陀药庐拜师父。

狄仁杰说:“照理拜师是个大事,得行礼,得束脩,一整套仪式是少不了的。你这徒弟收的,就跟菜市场买菜似的,这白菜多钱一斤,得,成交。” 

王溥头也不抬地配着药,连称都不使,手指一抓便知几两。

“你们当官的就是麻烦,我这又不是国子监,他对这设定接受得挺快,在他看来也就是个称呼,我还是那个我,不过变成了‘师父’。嘿我说狄大人,你闲坐着打算生蛋?还不过来捣药。”

狄仁杰把头发往后随便一束,接过老王递来的药材,就地在药臼旁盘腿坐下,啪嗒啪嗒地捣起来。这两日有雨,鬼市愈发阴冷潮湿,不知从何处渗下来的水滴从顶上滴下,在狄仁杰脚边积成小水洼,同样的啪嗒、啪嗒。

王溥盯着药臼“啧”了一声,“手法一点都不专业,小胖都比你强一百倍。”

狄仁杰笑笑,不与他抬杠。论专业捣药,这茫茫人海、普天之下,怕是没有人能比过他大徒弟。

     

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,当了师父感觉是不大一样,原本是路边随手捡的包袱,突然间浸了水,变得有点沉。老太医倒挺欣慰,说王溥当了师父后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,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女子本弱,为母则刚嘛……

狄仁杰心里嘟囔了一句,合着用词不当也是你们师门传统。

当日夜里,王溥收拾完药房到二更天,打算去睡觉,顺路去沙陀的小卧室瞅一眼。从庭院走过,暮春的夜风有些喧嚣,把他的长袍吹得鼓鼓囊囊,庭院外头的柳树沙沙作响,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喊声。王溥觉着庭院有些空,许是该种些花花草草、瓜果树木了。

吱呀——王溥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,烛光透进漆黑的房间,床上空无一人,连枕头都没有,不知道的以为被土匪洗劫了。王溥寻思,一更天那会儿小家伙已经被赶去睡觉,这会儿难道是抱枕头去起夜?都什么毛病。 

到茅房一瞧,不见人影。莫不是被翻墙而入的人贩子偷走了?

呸呸呸,王溥连忙摇头。再一琢磨,回自己卧室一看,果不其然,沙陀抱着花布枕头,仰面朝天地横躺在床上,两条小短腿还搭在床沿外头。看来是想等王溥回来,没等到就睡过去了。 

行行行,你倒是挺不认床的,好习惯。王溥把烛台往桌上一搁,抽出沙陀怀里的枕头放好,抱起他往床里头放。这一动怀里的小孩醒了,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睛,奶声奶气地喊了句师父,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动物。王溥嗯了一声,说咱商量个事,以后想过来睡便好好睡,别这么打横躺,给你师父腾个地儿。

好。沙陀应道。那个屋子黑,我一个人怕。说罢拽着王溥的衣襟,往他胸膛蹭进去。 

屁,矫情。王溥说,粘人直说,又不笑你,粘师父有什么丢人。

说着他吹灭蜡烛,掖好被角。

沙陀往他怀里蹭蹭,脸埋在他肩头,双手双脚抱着他,姿势跟八爪鱼有一拼。 

院子外的柳树仍在沙沙作响,打更人的声音愈发悠远缥缈起来。

 

“原来他这抱人姿势是习惯啊,我还以为……”狄仁杰突然开口。

“你以为什么?以为是你长得帅?我告诉你,他睡着了什么都抱,没人抱就抱枕头,一开始抱我,后来抱小胖……”

“再后来抱我。”狄仁杰笑道。 

“呵呵。”王溥忍住抢过石杵往狄仁杰脑门上拍的冲动,“你就是个人形枕头,少自作多情。” 

“他一直跟你睡到几岁啊?” 

“怎么?睡到几岁不是睡?以为我跟你似的?肮脏,下流,呸。”

“不是,我就好奇。”

王溥白了狄仁杰一眼,往臼里又添了两味药,“睡到十三岁小胖来了,就去跟小胖睡了。”

“说起来,小胖是怎么成了你徒弟的?”

“小胖啊……都跟你说别插话!这个后面再说,不要打乱我的叙事结构!”


第二天,王溥领沙陀去老太医府上正式入了个师门。老太医端坐在堂上乐呵呵地受了徒孙的三跪九叩,抚掌大笑,拍拍王溥的肩道,“你什么时候再给他找个师娘,就齐活了。”

王溥挑眉,“您老最近是不是给中年妇女瞧病瞧多了?得了什么传染病,我给您治治。”说着便要去把老太医的脉。

“说正经的,张太医有个闺女……”

“我也说正经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徒弟的德行,别祸害张太医闺女了。”

“你什么德行了?不就是怪点儿、浪点儿、邋遢点儿……说的也是,到时候我跟张太医不好交代,算了。”

“这种事随缘就好,您甭瞎操这份闲心了。”王溥的手指从老太医腕上抬起,“您老最近是不是血脂有点高?油水不错啊?”书中带言,古时候可没高血脂这洋名儿,王溥说了一串中医学名词,归结起来就这么个意思。

说回沙陀,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,听师父师公斗嘴,顺带又学着几句汉话。心里想着“师娘”“浪”“邋遢”“德行”都是些什么意思,一会儿得问问师父。茶几上的白瓷杯子逐渐见了底,他往前挪了挪,还像之前那样添茶,开水冲得几片明前毛尖在杯底打旋,茶香浅淡。

老太医摸摸沙陀的小脑袋瓜,将茶点塞到他手里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“你老说随缘随缘,世上哪有这么多缘可随,即便有也不见得是良缘,随了孽缘可如何是好?”

沙陀不知听明白几句,似懂非懂地看着老太医。

倒是王溥先不耐烦起来,“说人话。”

“碰到个好姑娘就娶了吧……”

 

从太医府出来,到王溥的药庐并不远,只需走过一条闹市长街。王溥前一天晚上的想法又浮上心头,便领着沙陀绕城郊而去。

刚下过一场雨,师徒二人从洇得深绿的青石板街一路走到泥泞的城郊野地,在绵延着两道车辙的土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。

“师父,来这里做什么?”沙陀抬脸问到。

“挖点树苗回去种。”

“树苗?小的树?”

“对,小的树。”正巧王溥看见了目标,伸手一指,“就像那个。”说罢,拉着沙陀走到路边,蹲下,从腰带上掏出随身别着的药锄,一手抓着树干开始刨土,袍子拖到泥地里也不在意。

“这是什么树?”沙陀蹲在旁边,捧着脸专注地看他刨土。树苗叶子上的雨水滴到小水洼里,啪嗒,啪嗒。

“杏树,长大了会开花,还会结果子,还能入药,不错吧?”

沙陀猛点头,看王溥把树苗连根拔起,两眼亮着光地盯着王溥说,“我也想刨……”

“喏。”王溥把药锄递给他,他便蹦跳着去寻找新的树苗,最后看上了一棵歪脖子杏树苗。王溥摇头说你找这棵不行,长大了歪脖子。见他执意要刨,也便不再阻拦。

 

听到这里,狄仁杰停下手中的活,了然地“噢”了一声。

王溥问,猜到了?

狄仁杰点点头,你说杏林,就是指的这个吧?

王溥点头称是。

这时屋顶上漏下的雨水滴到了他脸上,王溥伸手抹去,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擦眼泪。

“我说狄仁杰啊,你别捣了,找点油纸补下屋顶先啊。”

还是那句老话,预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

----TBC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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